【中国故事】三峡工程获2019年国家科技进步特等奖 记一生扎根三峡的中国工程院院士郑守仁

发布时间: 2020-01-10 14:12:41 | 来源: 中国网 | 作者: 易文利 陈松平 刘健 赵娜 郑亮 | 责任编辑: 郑亮

新年伊始,世人瞩目的三峡工程被评为2019年国家科学技术进步奖特等奖。当无数水利人为之欢欣鼓舞的时候,我们更不能忘记有这样一位老人,他主持设计了三峡工程这项世人瞩目的国之重器,57年如一日地投身祖国水利事业。他带领同事们扎根三峡工地,以工地为家,带领设计科研等技术人员,深入施工现场,深入实际,力克技术难关,铸就了中国治水史上一座丰碑,生动诠释了新时代水利精神和长江委精神。他就是中国工程院院士、水利部长江水利委员会原总工程师、三峡水利枢纽工程设计总工程师郑守仁。

郑守仁自1963年投身祖国水利事业以来,57年如一日的扎根水利工地,从事水利工程设计50余年,长驻施工现场,与工地的同事和工人同吃同住,被人们亲切的称为“工地院士”。

从陆水到乌江、从清江到长江,他与同事们一起铸就了长江治水史上的一座座丰碑。他始终保持着一名共产党员的政治本色,坚守爱岗敬业、无私奉献的职业操守,保持科学创新、求真务实的工作作风,淡泊名利、清廉质朴。荣膺新中国成立70周年“最美奋斗者”、国际大坝委员会“终身成就奖”。

少时的他家住淮河边,童年经受了淮河水患之苦,在淮河上第一座水利工程润河集水利枢纽工程现场萌生了当一名水利工程师的愿望,立志将变水害为水利作为终生事业。

从华东水利学院河川枢纽及水电站建筑专业毕业后,他被分配到长江委工作,从此一生与水利结缘,先后在陆水水利枢纽工程、乌江渡水电站、葛洲坝水利枢纽工程、清江隔河岩水电站从事设计工作,负责葛洲坝工程大江截流及围堰设计、主持隔河岩工程现场设计工作。


“设计画的一条线,工人干得满身汗,国家花钱成千上万。”这是郑守仁挂在嘴边的话。从华东水利学院毕业后郑守仁在位于陆水河畔的三峡试验坝工地劳动实习一年的时间里,他与工地的群众同吃同住,工人们教他劳动技巧、送棉被给他御寒,深深感动了他。他不怕苦不怕累“挑砂石、挖土开山”被评为工地“劳动实习积极分子”。后来,在他主持的葛洲坝、隔河岩、三峡等工程建设中,他一再强调对设计要优化优化再优化,节省国家投资,减轻工人劳动强度。

1974年-1981年,郑守仁在异常艰苦的条件下,担负起葛洲坝导流围堰和大江截流设计的重任,提出“钢筋石笼”龙口护底方案,大大减少进占抛投料的流失,完成了大江截流的历史任务,全世界为之震惊。

1993年,已年过半百的郑守仁,迎来人生中最大的挑战,也是一生最大的荣耀:担任长江水利委员会总工程师和长江委三峡工程设计代表局局长,担纲长江三峡工程的设计总负责人。

在三峡工程设计中,他带领设计人员攻克一道道技术难关,创下十几项优化设计成果,推广应用一系列新技术、新工艺和新材料,创造了显著的经济和社会效益。一期混凝土纵向围堰节省混凝土24万多立方米,二期工程左导流墙节省混凝土16万多立方米,三期上游石围堰节省土石方10万多立方米。据不完全统计,经优化设计,仅主体工程就节省混凝土100多万立方米,节约投资3亿元

三峡工程建设过程中要进行两次大江截流,世所罕见。郑守仁提出的技术方案两次都取得圆满成功。三峡工程大江截流设计获国家优秀设计金奖,其技术成果荣获国家科技进步一等奖,跻身于1997年世界十大科技成就之列。

1997年的大江截流是在葛洲坝工程形成的水库中实施的,水深达60多米,超出一般的特大型工程截流水深的两三倍,江底还有20多米的松软淤沙,截流难度可想而知。面对难题,郑守仁集中群体智慧,首创“人造江底,深水变浅”的预平抛垫底方案,保证了大江截流顺利实施。

继大江截流之后,郑守仁又带领团队成功实现2002年三峡导流明渠截流,被两院院士评为“2002年10大科技新闻”之一。

三次挑战截流长江这一世界难题,郑守仁都是在工地上发现问题、研究问题、解决问题。他夜以继日奔走在工地上,与各方技术人员携手攻关,依靠科学民主的作风和集体智慧克服一个个技术难关,创下十几项优化设计成果,推广应用一系列新技术、新工艺和新材料。

据统计,郑守仁主持召开三峡工程现场设计讨论会2500多次,形成会议纪要6800多万字。撰写的现场设计工作简报500多期,400多万字,为确保三峡工程的设计质量和施工质量奠定了坚实基础。

       大国工匠,始终对工程质量一丝不苟

三峡工程的质量是千年大计,作为工程设计总工程师,郑守仁始终站在讲政治的高度,对国家负责、对人民负责、对工程负责、对历史负责,把工程质量看得高于一切。

对每一块大坝基础、每一项分步工程、每一次工程验收,郑守仁都严格把关,一丝不苟。当他看到多头转包、施工质量没有保证时,他立即找到有关负责人,直抒已见,要求“喊停”,不怕得罪人。

工程验收时,郑守仁更是丁是丁、卯是卯,凡不符合设计要求的地方,绝不“少数服从多数”。对发现的工程质量问题,除了向各有关单位反复强调进行处理外,他还提出技术处理措施补救,不留隐患。

1997年,郑守仁已是院士,但是三峡工程重点部位的基础验收,他仍必到现场严格把关,并主持编写了130多万字的《水利枢纽工程质量标准及监控》一书。

郑守仁强调要把确保工程安全和工程质量放在优化设计的首位。在三峡工程建设中,一期土石围堰地基淤沙处理技术、大坝建基岩面高程的确定、大坝建基岩面找平混凝土固结灌浆技术、大坝混凝土设计按强度控制转变为按耐久性和强度双重控制、在确保工程安全和工程质量的前提下修改完善设计、不断优化工程运行调度方式发挥综合效益等重大技术问题都离不开郑守仁的身影。

三峡工程号称“全球一号水电工程”,有20多项经济技术指标名列“世界之最”,有人形象地称之为“科技博物馆”、世界级难题“题库”。要描绘这一巨型工程的设计蓝图,往往要挑战技术极限。郑守仁以海纳百川的胸襟,博采众长,他对张光斗、潘家铮等水利水电领域著名权威、学者、专家十分敬重,常常虚心请教,对他们提出的问题一一答复,对他们的意见和建议一件件落实。

 郑守仁与水利界泰斗张光斗先生为三峡工程常有书信往来,张先生对他谦虚、诚恳的态度评价很高。由中国工程院院士文伏波等退居二线的老专家组成的长江委技术委员会是郑守仁十分倚重的“智囊团”、“聚宝盆”。这些老专家为三峡工程的论证、上马倾注了毕生的聪明才智,是不可多得的宝贵财富。因此,郑守仁每年都要请他们来三峡工地考察、咨询四次以上,这些老专家的点拨、提醒,让他受益匪浅。

 虽然郑守仁自身工程实践经验丰富、技术精湛,又是长江委前方的主要负责人,但他从不将个人意见强加于人,技术民主、科学决策是他的一贯作风。每遇重大技术问题,他都要组织开会讨论,集思广益,充分听取各专业、各方面意见,然后慎重作出决策,并主动承担责任。多年来,在他的组织、主持下,全委关于三峡工程的设计技术问题讨论会共300多次,现场设计技术讨论会共1600多次,形成的会议纪要达4400多万字,由他亲笔批阅的现场设计工作简报共250余期,多达200多万字。

57年来,郑守仁不忘初心,始终践行着入党誓言,长年以工地为家,春节、国庆节等节假日都在值班,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超负荷、高强度的运转,展示了一个共产党员的高风亮节,全国水利系统内罕见。

1993年5月,隔河岩电站首台机组安装基本就绪,工区突降大暴雨,电站尾水叠闸门严重漏水。本来就有鼻孔出血症状的郑守仁,连续几个昼夜坚守抢险现场,鼻出血越来越严重直至昏倒。医生诊断认为:血管濒临破裂,再拖延一点时间,后果不堪设想!等病情稍稍好转,郑守仁又“溜”回工地。

在郑守仁的日历上没有节假日,逢年过节,人家往家里赶,他从北京或武汉开完会后往工地赶;他的作息时间表上没有白天、黑夜,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工作、工作。

1969年2月,春节刚过,郑守仁告别刚满半岁的女儿,南下贵州,参与乌江渡水电站建设。从此,他就像一头默默耕耘的老黄牛,守土有责,从不肯脱岗,而是坚守在水利工地。

每年的9月15日是女儿的生日,郑守仁总会提醒妻子:一块儿吃碗面吧,算是遥祝女儿生日快乐。对无暇顾及的女儿,对年迈体弱的老岳母,对一直陪伴左右、吃苦受累、多病而又刚强的妻子,郑守仁的心里都有说不出的歉意和感动。但为了长江,为了治江事业,他把对亲人的爱深深埋在心底,把博大无私的爱献给了祖国和人民。

直到整整50年后的2019年春节,他才离开三峡工地赴苏州与女儿一家过了一个久违又迟到的团圆年。

在乌江渡、葛洲坝、隔河岩、大三峡,青山绿水间的工地就是他与妻子高黛安的家。

三峡坝区十四小区4316号,两间门挨门的工房,每间10来平方米,摆下一张床后,空间就所剩无几。一张桌子、一个简易衣柜,就能把逼仄的余地占据,桌上摆满了瓶瓶罐罐的药。这,就是郑守仁夫妇在三峡工地住了26年的“家”。

身为院士和领导,郑守仁坚持和普通员工吃一样的三餐。几乎没有什么业余爱好,心里只有工作,几十年如一日。除了在办公室,他最常去的就是工地,即使是除夕夜也雷打不动。

长期驻守在工地极为简陋的生活方式,让郑守仁积劳成疾,他患有肝病和高血压,但他拒绝住院治疗,长期靠安眠药入睡,即使吃两三粒仍只能睡两三小时。

功勋卓著,国有重器赖斯人

郑守仁从事水利工程设计57年,1997年当选中国工程院院士,负责的工程设计项目荣获国家科技进步特等奖和一等奖各1项、二等奖2项;国家优秀设计金奖2项、银奖1项;省部级科技进步特等奖1项,一等奖4项。发表学术论文50余篇,出版《长江三峡水利枢纽建筑物设计及施工技术》《长江葛洲坝工程关键技术研究与实践》《河道截流及流水中筑坝技术》等专著6部。

2019年,郑守仁荣获新中国成立70年“最美奋斗者”,他还先后获得过全国“五一”劳动奖章、最美水利人、何梁何利基金科学与技术进步奖、钱正英奖、湖北省科学技术突出贡献奖、省部级劳模、湖北省优秀共产党员、有突出贡献的中青年专家和优秀科技工作者等奖励和荣誉称号。其工匠精神获国际大坝委员会高度赞誉,2017年7月,荣获国际坝工界的最高奖项——国际大坝委员会终身成就奖。

不居功争名,视名利为浮云

名和利,郑守仁视之为过眼云烟。1989年国庆前夕,郑守仁作为全国先进工作者赴京参加劳模会,将登上天安门城楼观看国庆焰火。这可是许多人梦寐以求的事啊!

郑守仁却惦记着工地上的事,坐卧不安,硬是提前返回工地。当国庆40周年的焰火在天安门广场升起绽放时,郑守仁已悄悄踏上了返程的列车。

1993年隔河岩水利枢纽提前半年发电,他被湖北省政府授予“隔河岩工程特殊贡献者”称号,奖金5万元,这个数字在那个年代的人们心里,无疑是天文数目,但他毫不犹豫地捐了。其中,3万元资助工地职工子女求学,1万元支援山区小水电建设,1万元寄回母校设立教育基金。

2006年,郑守仁荣获湖北省科学技术突出贡献奖,时任省委书记俞正声向他颁发了50万元奖金,他还是捐了。每逢遇上洪涝灾害,他总是带头捐款,汇款单上只写着“长江委一职工”。他的稿费、讲课费等,也都用于集体福利事业或送给生活困难的同志。

据不完全统计,郑守仁累计将各类奖金、稿费158万元全都捐献于公益事业。

“他就是这么一个看淡名利,心中只有工作和责任,只知道默默奉献的人。”这是所有和郑守仁打过交道的人对他的评价。

对于荣誉,郑守仁总会说:“这不是个人的功劳,而是群体的功劳,领导这么信任我,让我负责这项工作,责任是主要的,经济上的需求是次要的。我们搞技术工作的会把这些东西都看得比较淡薄一些。”

2005年8月,郑守仁因前列腺癌住进医院,心里担忧的却是三峡大坝右岸混凝土的温控问题。手术前的一个双休日,趁医生不在,他从医院跑回三峡工地,要求千方百计做好混凝土的温控防裂工作。

2015年,郑守仁不幸又患了另一种癌症,手术治疗后至今每三个月仍去医院做治疗。即使退休了,他仍带癌坚持工作,或参加三峡有关技术咨询研讨,或辗转重点工程工地进行技术把关。

“国家把三峡工程交给我,总结没完成,我的工作就一天没做完。”9月25日晚,刚刚获得新中国成立70周年“最美奋斗者”称号的郑守仁,半躺在床上虚弱地说。前列腺癌和肝癌重症加身,让他的身体异常消瘦。“我现在关心的不是我的身体,而是三峡工程能不能经得起历史检验。三峡工程经过了10年试验性蓄水,10年跟踪,经受了汶川地震等各种考验,各项指标完全正常,对环境没有产生不利影响,已经取得良好效益。这一辈子把三峡工程搞完了,也算是了我的一个心愿。”郑守仁说。郑守仁这辈子的命运,与中国水利事业紧紧连在一起。

 三峡工程建成投运后,郑守仁仍抱病坚守三峡工地,日复一日、争分夺秒地整理总结三峡工程有关资料,230万字的《长江三峡水利枢纽建筑物设计及施工技术》已由长江出版社公开出版。



2019年10月,郑守仁再次在工地病倒入院,昏迷一个多月醒过来后还是惦记着三峡工程的技术总结,问的第一句话就是:“那个《长江三峡工程关键技术研究与实践》)目录修改好了吗?”

熟悉郑守仁的人知道,他的生命,已与千秋一坝融为一体。

他,正在跟自己的生命赛跑!他,正拼尽全力,书写一生的忠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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