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1月7日,海南文昌,为南海捕归的渔船引航,韩发光父子孤守着文昌铺前镇潮滩湾唯一的一座单标点三度角灯桩,坚守46年。 图片作者:张茂/CFP
挑扁担的航标工
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执拗的父子俩了。儿子韩群畴已经“接班”11年了,老父亲还是放心不下,“我怕你搞不懂,我得跟你走一趟。”韩发光叨念着,顾不上腿上还有不久前的摔伤。韩发光1939年生人,太阳和海风经年累月浸润的黑红发光的脸,和无比粗壮的长手臂,让人老远就能认出,这是个干过力气活的老农民。老父亲手臂有劲,是几十年里挑扁担抬航标电池练出来的,“几个村委会搞拔河比赛,只要我爸在里边,我们村准赢。”韩群畴说爸爸时脸上漾着骄傲。儿子很遗传父亲的模样,韩群畴高瘦健壮,一个70后的青年人,让人过目不忘的却是一双苍老的大手,比父亲手心的茧还硬还厚,手龄感觉像经了一个世纪,手背还爬满皱纹,这一点上,父子俩最像。
村里人都知道这对航标工父子,说他俩都会挑百斤重的扁担,走了一生的滩涂路,领着那点钱干这种受罪的活儿,亏了。
可老韩和小韩不觉得。
“要是想值不值的事儿,那就早不干了,还用40多年后才合计?”韩发光的老伴陈琼菊说,“他们俩对那盏航标灯比家亲,我还比不上那盏灯!”
陈琼菊说的灯,是文昌铺前有名的潮滩湾岸线顶角的航标灯,也叫三度角灯桩。它与北部的木兰头灯塔、南部的抱虎角灯桩,连成一条半月线,将海南岛东北地区沿海岸线与大南海勾出一道美丽的弧度。无数个深夜,三灯闪亮,遥遥的呼应,琼州海峡水道归来的渔船,远远望见灯,心就落下了,回家。
为守住这份发着光的美好景致,韩发光父子一生面对着孤独和无尽的滩涂,父子俩家在后亮坡村,距单标点最近的直线距离有5、6公里,每天来回十几公里护标,关键是这段距离上根本没有路。
数十年,徒步护标的途中,与父子相伴的有三样:野菠萝树、芒草和木麻黄。
单程5、6公里的距离,不远呐!想天真了,跟韩群畴一起走,竟用了近2个小时。这里没有现成的路,先走上一段牛车拉出来的土埂,然后是长长的一段细矿砂地,然后再是土埂,后又是深草丛,再然后是滩涂,晴天里走路,五分之四的路程都是踩着细砂,要拔着腿走,如果遇到雨天,每一脚都陷进砂泥里,情况更糟。可这又是最快到达单标点的靠牛蹄子走出来的唯一的一条道。
1966年,韩发光27岁,小伙子揣着1块5毛钱的航标工工资,扛着一袋袋生产队“赞助”的水泥和沙上路了。他和几个村的渔民一起,响应毛主席的号召,在潮滩湾距岸线1海里多的大海中一块圆礁石上建灯桩,就是最早的三度角灯桩。“那时候渔船没有航标灯太危险了,我们就把灯建在海上,射程远,并且直接就可以警示这里有礁石,船只避让。”韩发光说。
航标灯要亮,靠的是一节一节的干电池。从此,韩发光就把换电池这活儿揽下了。干电池小腿肚那么粗一个,一匹多砖高,一箱36个,每只干电池5斤重。电不耐用,过不上一个星期就要换。电池靠邮局成箱的往铺前镇运,只运到镇里。从镇进村又是十几公里土路,就要靠挑。途经村外的小河,韩发光又是船、又是担子,往返几趟才把电池运回村,再挑到单标点。
从村到单标点的路真难走,电池要挑110斤才够用,挑重在细砂地上走,可想而知的艰难。
顶着酷暑是常态。大毒日头晒着,砂地轻松蹭上40度,老韩光着脚挑着扁担,无遮无掩,脸晒得生疼,脚烫得更疼。走到一半,豪雨兜头浇下,没遮没避。老韩说,有好多次,大热天往单标点走,知觉都变了,宽裤腿里像有虫自上而下在爬,翻开看,是大串的汗滴在顺着大腿流。老韩路上实在挑不动了,就想办法,分批“肩负”,先挑50斤,走1公里放下,再返程去挑剩下的60斤,来来回回,快步路上都要多半天时间。
1966年到2002年,老韩36年如此“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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